“叮当”一声响,是郑瑛将个银质鱼儿形状的小勺子丢在了瓷碗里,她本是要去捞个咸津梅子搁在紫苏饮里调茶汤的。

    谢老夫人微怔,张太夫人浑不在意,就着手上瓜籽碎咬的磕磕巴巴只顾给底下儿孙叫好。

    郑瑛垂着面将手旁紫苏饮子推到一旁,颇为遗憾道:

    “不成了不成了,这桌上五颜六色的样样都好,可我身子骨招架不住味儿浓的。

    这紫苏气,夏日觉着清爽,现儿闻着骨头都凉浸浸的,端的是不能和旁儿娘子姐儿比。”

    谢老夫人笑道:“咱们上门讨吃的,你还挑起嘴来。”

    “诶。”郑瑛颇不认同,笑道道:“若换在别处,我就不多嘴了,也是知道老夫人明心明镜断不与我计较,只管说来。

    莫说茶汤,别的,我也不藏着掖着,咱们底下人,怎好说今上十年八年的。

    人多处本就是要留神的,就是暗室无人,也得喊声万岁不是。”

    张太夫人从场下收回目光,笑道:“这婆子嫌我准备的茶汤不好,故意找着茬儿挑我不是呢。

    刚自个儿太子公卿的张嘴就来,不许我说个浑词了。”

    她转头吩咐底下:“去..把那个..前几日得的玉山红煮一饼呈上来。”

    “嗯,这就去。”女使答道。

    “都歇了吧,管教咱们这天花乱坠,定得江山似得。”谢老夫人笑着打圆场。

    张太夫人身份在那,郑瑛来头也不小,寻常娘子做了人妇,外头就称郎君姓氏,少有叫原姓的。

    郑瑛乃是荥阳郑氏出身,十里红妆抬到京中来。

    郎君官场沉浮数载,知天命的年纪官升中书平章事,旁儿个来往,仍旧称郑瑛一声郑大娘子。

    家里男丁既是天子肱骨之臣,跟着的妇人哪能掉得轻心。

    天家不与常人论,今上四十七岁算是正值盛年,而太子也当了小十年,且在佳期,两者日日相见,猜忌之心不足为外人提也。

    说的难听些,太子朝不保夕的,还不如个良臣呢,议论两句反倒是给今上表忠心了。

    这要置喙天子,那就是不得了了,郑瑛出言提醒,既是好意,也是免的惹祸上身。

    谢老夫人道:“怪我那三个哥儿在范中书家里做学子,我这才上赶着问一句。

    你俩这要闹起来,有个三长两短,可别去谢府讨银子赔养身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