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半风当真是痴傻,垂头闷了良久,才自个儿脱下木桶,随後再矜持不住悲呛,泪水是七横八流,鼻腔一cH0U一cH0U呜咽,鼻涕逐渐糊了半张脸,哭得是又丑又蠢又滑稽;红小楼掩着嘴,差点儿就笑歪了重心,好不容易笑过瘾,他再去瞧南半风今早身穿的绣云丝纹月牙白衫,上好的布料已是黏腻成泥sE,其中明显可见撕扯的痕迹,实在是可怜可欺。

    南半风哭到一个段落,声音渐小了,却始终没发现红小楼就在他正上方,红小楼一声不吭,就看他接下来要怎麽办,偏偏南半风楞是没个动静,直到郭明跑来,撞见这副光景,支支吾吾憋了老半天,只说:「半风,无事吧……」

    南半风摇头。

    郭明接着说:「没有大碍就好,要是有什麽难过,到时候讲予师父听了,肯定没事!」

    南半风「唔」一声,嗓音里满是愤恨。

    南半风这事儿果然传进红老师父耳底。

    倒怨不得南半风去告状,即便他不去说,依那身烂臭衣衫和老榕树弥漫开来的气味,如何也是不可能瞒得了红涛,待红涛又听闻城东王家的清粪桶子不翼而飞,前因後果串一串,真相很快呼之yu出。

    晚膳前,十几个师兄弟全被招来练武场。

    红涛立於众弟子前方,手里那柄三尺四寸长的蚊母木剑还没挥起来已是不怒而威。

    他说:「素日老夫如何训斥你们,竟是今日去学着偷Jm0狗的本事?即是无德无能者,便亦要有抬得起担子的肩。」红涛翻转木剑,剑尖直指温昱仁,高声道:「出来!」他尾音在众人耳骨理震荡,几个无关此事师弟都忍不住缩起肩,自然那飞扬跋扈惯了的温昱仁这会儿更大气不敢多喘。

    红涛斥问:「你昨儿个偷拿王二家的木桶子又欺侮师弟,有何话好说?」

    温昱仁两膝一跪,道:「弟子有错,自当认错;但……弟子确实没做过这事情。」

    「半风的衣衫,你何从解释?」

    「弟子也不明白。」他向南半风瞥一眼,说:「许是五弟在慌乱中,错看了吧。」

    「没有错看!」南半风站了出来,小小的个头,声音却不小;他双手紧握成拳,向红涛说:「师父,四师兄说谎!」

    温昱仁立即辩道:「师父若不相信弟子,大可问问其他师兄弟,当时经过练武场的人不少,总有个人看到我是否真拿着桶子追五弟吧。」

    红涛抬眼,扫过一众师兄弟,大夥各个闷着头,没人说话。

    南半风焦急,不由得唤道:「郭明……」

    郭明咻地挺直腰,说:「我、我看到半风衣服脏了,问他有没有哪里伤着了,其他的……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郭明说的稍嫌含糊,却也算事实。

    再说王二那方只知道是华云馆的小鬼头偷了东西——他们这一群弟子并非同时期入门,师兄弟是依照拜师的时间先後依序排列,可实际年龄差距上下没超出五年,夜sE下单单一个背影,颇难切确认定何人所为;回想南半风打五岁入师门,人格正直,品行良好,平日又是白白净净的很讨红涛欢喜,然而无人能替南半风的说词作证,红涛也无从为他声张。

    红涛再巡视众人一圈,目光忽然停在红小楼顶上;他长及肩的赤棕发丝松散地在脑後绑了个小辫子,指节正g住一绺没扎好的发尾转玩,连带他腕上的银铃环跟着当啷响,感觉他这人跟周围不是存在於同个地方。

    「混小子!说!」红涛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