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金乌西坠,深秋的江水映照出灰蒙蒙的夜空,平添几分寂寥。江岸两旁的柳树已然凋零,只剩下杂乱无章的树干与枝条,在夜色中随风飘荡着,好似欲要噬人的妖魔。

    在江面上讨生活的打鱼人,载客的船夫都已遵循着日落而息的规矩早早离去,是以此时的江面上空无一人。

    片刻后,远方的江面上倏然出现一道虹光,疾速而来。虹光呈藏青色,颜色略暗,近乎于青冥之色,在暗沉的夜空中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几乎与夜色下的江水融为一体。

    虹光是一道近乎一丈长的剑光,细看之下,剑身有如出水芙蓉而雍容清列,光芒虽然有些微弱,却是十分纯粹,没有一丝驳杂之色。

    剑光之上,一名年轻男子持剑半跪。年轻男子看上去甚是狼狈,束发的发簪断掉一截,断口处的斜面光滑如镜。

    他身着一袭破旧的道袍,细看之下,道袍应该是白底青面的,却因为太过破旧,罩面的青色布料褪色厉害,已经快看不出来原先的青色了,衣襟的胸口位置有大片的血迹。

    年轻男子身材消瘦,七尺七寸的身高看起来更显高了,宽大的道袍穿在他身上好似有些不合身,不过这道袍确实是他的,只是他比起以前太瘦了些。

    倏然间,年轻男子的后方出现了一道白色剑光,那白色剑光在暗沉的夜空中像一道极为纯粹的白色云气,在白色剑光的旁边,还有一道金色的光芒,两道光芒正急速朝着年轻男子的方向追来。

    随着两道光芒的迫近,白色剑光上传来一个清越而洪亮的声音:“张季玉,你已经山穷水尽,最好是束手就擒!”

    白色剑光疾速追来,显露出剑上男子的容貌来。男子肤色微黄,龙眉凤目,神色坚毅,身长八尺,一身道袍随风飘摆,淡紫色的道袍上绣着北斗七星图案。

    紫袍青年名叫郑伯邕,正一宗的真传弟子。

    郑伯邕身旁的黄色身影是一尊身高九尺的金甲神将,其面如红玉,须似皂绒。纵横间有千斤气力。黄巾侧畔,金环日耀喷霞光;绣袄中间,铁甲霜铺吞月影。手执雪花镔铁刀,端的是威风凛凛!

    这是郑伯邕的金甲力士,唤作“搬山”,在正一宗一百零八金甲力士当中排名第十四,是一位非常强大的护法神将。

    见张季玉毫不回应,郑伯邕挑了挑好看的眉毛,随后面露惋惜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得罪了,请接招。”

    下一刻,一点白光如大日悬空般突然从夜色中喷薄而出。夜色消退,刺眼的白光霎那间照亮半边天空,散溢的白光之中,郑伯邕脚下飞剑突然剑芒暴涨至数十丈长,快如闪电般的斩出。

    刺眼白光如离弦之箭,弹指间便横跨八九里的距离,朝着张季玉当空杀来。

    看着攻势凌厉的浩荡剑芒,张季玉眼中闪过一道冷意,他踏着的青霜剑倏然爆发出淡青色剑芒,霎时暴涨至数十丈长。

    刹那间,半边天空都被藏青色剑光给遮挡住。随着青霜剑剑芒暴涨,张季玉脚下原先平静无波的江面倏然掀起浪潮——好似平地之间突然出现一道高大厚重的城墙,浪潮推涌,鸣声如雷,顷刻间,汹涌不绝的江水冲天而起,好似千军万马般朝着当空斩落的白色剑光迎头撞去。

    江面上,如城墙般厚重的江水与数十丈长的白色剑芒轰然相撞,汹涌潮水自上而下爆炸开来,无量的江水霎时间失去支撑力量,顿时如天河倾塌一般。

    汹涌潮水虽被一剑斩落,却使得白色剑芒已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数十丈长的剑芒消散殆尽,显露出飞剑的本体,三尺飞剑饶了个圈,当即飞回郑伯邕的手上。

    大潮卷起的浩荡气浪裹挟着无数水汽横扫而过,使张季玉蒙脸的破布被吹落于江面,显出他的全部容貌来。

    这是一张五官端正的脸,剑眉星目,只不过神情漠然,一脸的生人勿近。如果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他的眼底深处总有几分化解不开的悲凉落寞,好似人间再也没有让他可留恋的事物。

    在蒙面破布飘落江面之时,张季玉手掐剑诀,意欲继续御剑飞行,金甲神将“搬山”已经风驰电挚般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