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悠悠赶了起来,桑寄生趔着腿坐下,一手护着肚子,另一手紧紧握着车辕,咬紧牙关,抵御着一波接着一波的产痛,“唔——呃——嗯——呋——呋——呼…呼…”他不受控制的想要向下用力,却只能忍住,个中滋味无法言说。

    同车一个上了年岁的夫郎特意跟人换了位置,坐到了他身后,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又从后面伸出手来,一下下帮他从上往下捋着肚子:“孩子别怕,咱是稳公,我帮你揉揉,你能舒服点。没事儿,咱们当人夫郎的都得走这一遭,你年轻,体力也好,生孩子就更容易了,阿叔保证,你到家就能给夫君生个大胖小子!”

    “呼…呼…”有人帮忙,还是位稳公,桑寄生心里踏实了一些,就连身上也觉得好过了些。可小路颠簸,随着牛车的晃荡,坚硬的胎头正一下下地往他身下顶,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已经被顶开了,孩子好像就在穴口堵着,随时都能出来。

    “嗯——呃——憋…憋死我了…好孩子…你快出来!快出来呀!”难言的憋胀感快把桑寄生憋疯了,极力想要摆脱,他甚至顾不上还有旁人在一边,尖叫着将手覆在腹顶,死死按住,想要将孩子按出来似的。

    身后的阿叔赶紧拦着他,在他耳边焦急道:“可不兴按,可不兴按,你水还没破,也不知口子开全了没有,把娃按出来会活活憋死在产道里的!再忍一忍,到家了就能生了!”听到会把孩子憋死,恢复神智的桑寄生吓得立刻松手,只能往前挺着肚子,默默忍痛。

    在他神智尽失之前,刘三哥终于把牛车赶到了自家食肆门口,对着里头直接嚷嚷起来:“杜松!杜松!快出来,你夫郎要生了!”

    听到声音的杜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出来一看,就看到桑寄生已经疼的满头大汗,面色惨白,嘴唇也不知什么时候咬破了,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好不凄惨。也顾不得和刘三哥闲话,忙三步并作两步,小心翼翼地将人从牛车上搀了下来:“哥,疼得厉害吗?真的要生了?我扶你进去!”

    “呼…呼…嗯——咹——咹——小松…我肚子…好疼…肚子好疼…”从牛车上下来,还没站直身子,桑寄生就觉得肚子又狠狠往下一坠,他张着腿就往下蹲,力气之大,杜松都差点没拉住他。

    车上那个阿叔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也跟着下来了,跟杜松一人一边搀住了下坠的桑寄生,还对杜松道:“我是镇上的稳公,姓刘,大家都叫我刘阿叔,我家那口子就是杏林堂的掌柜,今天算是赶上了,这孩子是我家大郎,让他去报个信儿,让我家那口子请个大夫来,你看怎么样!”

    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杜松正不知道怎么办呢,听了这话没有不同意的:“就依您!只要我哥和他肚里的孩子安安稳稳的,什么都依您,回头必有重谢!”听他这话,刘阿叔就让自家小子回家请人去了,自己则跟杜松一起,准备将桑寄生拖回后院。

    一边走杜松一边跟客人们道歉,自己夫郎眼看就要生了,今天只怕要提前歇业了,众人看着也理解,不想就这么走的人见别人都不说话,自己也不好将占小便宜的心思说出来,就也跟着起身离开了,最后走的那人还好心地将食肆的门带上了。

    而还没走进后院的桑寄生就觉得一阵从未有过的暴痛在腹中乍起,他使劲挺着肚子叫出声来:“啊——!啊——!啊——!”

    “啵!”地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破了,杜松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刘阿叔经验老到:“诶呀!他疼得这么厉害,怕是羊水破了,快,小伙子把人扶好,咱得快点把人送到产房去!”

    “哦,好!”杜松怔怔的应了一声,两人加快脚步,将哀嚎着的桑寄生拖进了早已准备妥当的产房里。产房里正烧着火炕,但屋子中间那把造型奇特的椅子更惹人注意。那椅子椅背微微后仰,前端中空,前方还伸出两个木蹬,椅子上方还从房梁上垂下来的两条棉布。刘阿叔见了微微点头,如今这产椅造价可不算太低,看来这是个疼夫郎的人。

    将桑寄生安放在椅子上,褪去裤子后,两脚踩在木凳上,身下的花穴正好在中空处露出,便于稳公观察,此时的花穴正一张一翕地往外淌着羊水,杜松麻利的端来锅里的热水给刘阿叔烫手,烫完手刘阿叔才将手指探进桑寄生张开的花穴,一指、两指……十个手指手伸进去了才又拿出来。

    对正在忍受产痛却不敢使劲儿的桑寄生道:“口子已经开全了,我摸过娃的位置,正道得很,等疼起来了,你就使劲儿往下挤,别怕,我也帮着往下推,很快就能生完!”

    桑寄生点点头,产痛早就没了间隙,孩子堵在花穴里快要把他憋疯了。他两手紧紧拽着棉布条,狠憋着一口气,就使劲推挤起来:“唔——呃——呃——嗬——嗬——呼…哈…哈…”

    憋的这口气用完了,桑寄生就大口喘气,然后再次憋口气,继续推,就连声音,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嗯——咹——咹——噫嗬——嗬咿——”

    “呼…呼…呼…”失力的他颓然的躺倒在椅子上,但用力是有用的,那花穴似乎张开的更大了,从穴口望去,已经能隐隐约约地瞧见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在离穴口不远的地方,那是胎儿的头!

    “很好,生得很好!”刘阿叔还在帮他往下顺肚子,不忘鼓励他,“我已经看到孩子的小脑袋了,离口子不远了,攒攒力气继续推,阿叔保你很快就能生下个大胖小子!”

    “呼…呼…呼…”桑寄生不断喘着粗气,力竭的他,嘴里连涎水都没剩下,嘴唇已经完全干裂了,根本合不上了,整个人犹如一条脱水的鱼,远远望去,似乎只有隆起的胎腹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鼓动,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杜松怕他着凉,进来就赶紧将炉火生得旺旺的,还在炉子上坐了一壶热水,方便稳公使取用,外面的灶上还温着党参乌鸡汤、蛋羹等吃食。忙完的他就看见自家夫郎连嘴都合不上的惨状,心疼极了,赶紧用细棉布蘸了温水,一点点抹在了他干燥的唇上,看他双唇略微恢复了水润,才拿了根细麦秆插进碗里,送到他嘴边,方便他喝。

    桑寄生身下现在好像被劈开了似的,上身又被沉甸甸的足月孕肚压着,根本无法挪动,只得死死拽着棉布条微微抬起头,才勉强将水吸进嘴里。见他喝水都有些艰难,杜松心里难过极了,可他也不会说什么动人的情话,只是揽着他的脑袋细细吻着,嘴中不断呢喃道:“哥,你受苦了,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