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会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的
年年抱着新披风不舍得放手。白白的狐狸毛柔顺暖和,年年的舌头有些发痒,蠢蠢欲动。……想舔舔给它理理。这毛毛有些凌乱呀。正忍得有点难受之际,侍从来禀报,驸马大人到了。来人一袭白衣胜雪,青丝如墨,垂着长睫跟着侍从从桥上走来,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谪仙一般。他腰间戴着枚朴素的青玉禁步,和一只同他气质不太搭的褪色了的红色丑香囊。“池砚见过三皇兄。”谢瑾遥点了点头:“不必拘礼。坐。”年年好奇地打量着他。这就是爹爹的情敌啊……让爹爹时常吃味,隔三岔五就问娘亲是他好看还是驸马好看的那个男人。她爹还会故作大方地跟娘亲说不在意名分,只要能陪在娘亲身边,当个无名无分的外室也无所谓。但实际上爹爹却在偷瞄娘亲的反应,娘亲故意不接话,爹爹还偷偷趴被窝里咬着被角嗷嗷哭。有时候年年也觉得她爹有些黏人了,不过娘亲还挺喜欢。娘亲告诉她,找夫君就得找个恋爱脑。年年在打量着段池砚,段池砚也在打量着她。看到这个三岁的小姑娘,他几乎是立即就明白了她的身份。段池砚怔了怔,有些刹那间的恍惚。……太像了。段池砚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谢妤。谢瑾遥对年年道:“这是你娘亲的夫君,你该叫父亲。”谢瑾遥也在观察年年的反应。驸马段池砚是首辅家的三公子,才貌双全,还同康宁公主从小一起长大,情谊非比寻常。就算抛却年龄这个问题……那老东西也没有任何胜算。“年年有父亲。”年年反驳。谢瑾遥嘴角抽了抽:“你爹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外室。”外室两个字从谢瑾遥口中吐出来,都感觉一阵恶寒。……谁家外室八十八啊!年年:“……”不知道爹爹听到舅舅这话,又该怎么哭呢。“外室不能叫父亲,只有正室才可以。”谢瑾遥耐着性子,努力将外甥女的三观掰正。他看向还在出神的段池砚,道:“不管她爹怎么样,年年好歹是妤儿的骨肉。这个外甥女,本王反正是认了,至于妹夫……”段池砚哑着嗓子道:“我会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的……只要阿妤能回来。”“很好。”谢瑾遥很满意。不愧是驸马,有正室的肚量。谢瑾遥拍了拍年年的脑袋,将空间留给这“父女俩”,施施然离开了。毕竟以后妤儿回来了,谢年年就得跟着一起回公主府了。现在提前熟悉熟悉,慢慢培养感情。年年:“?”怎么走了!面对陌生人,年年抱紧狐毛披风,拘谨.jpg“你娘她……还好吗?”段池砚望着年年,涩声问。年年点头。就是凡人的身体还不太能受得住妖精的一半妖丹,即便活了下来,但受妖丹的影响变成了猫,维持不了多久人形,根本离不了灵气浓郁的老家,他俩只能再多闭关一阵子。段池砚又问:“那你娘喜欢你吗?”“娘亲当然喜欢年年了。”年年望着面前俊俏的男子,顿了顿,老实道:“但娘亲不喜欢你。”段池砚面色一白,长睫微微颤抖:“不可能……”她那么喜欢他。他们明明那么相爱……脸色苍白的段池砚有种脆弱破碎之感,年年歪了歪脑袋,心里想着爹爹的情敌属实挺好看。怪不得爹爹醋了好几年呢。后来年年才从华嬷嬷那里知道,这位驸马大人是个极深情的人。他同康宁公主新婚才刚三个月,公主便失踪了。这五年里,段池砚从未放弃过寻找康宁公主,只要听闻哪里有跟公主长得相似的女子出现,便会立即不远万里,亲自前往。可是无一例外,全都不是公主。后来他们都说,公主怕不是已经遭遇不测了,但段池砚依旧不相信。他为公主守身如玉不近女色,痴痴地等公主回来,成为民间的一段佳话。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都期盼着能得到个驸马这样的如意郎君,就连皇帝都被女婿的真情所打动,这些年对他的赏赐如流水般抬进了公主府……年年翘着脚认真地听华嬷嬷讲故事。这些娘亲也不曾说过耶。不论正室还是外室,长得都挺俊……娘亲吃得还挺好呢。*谢瑾遥这几日有些忙。年年听华嬷嬷说,好像是邻国派了个傲慢的使臣来,她舅舅被气得不行,忙着跟那使臣掐架呢。她的身体已经彻底养好了,只是护身符彻底黯淡。听爹爹说,上面的朱砂颜色变灰了就没用了,但年年没舍得丢,还一直挂在脖子上贴身带着。接下来没有护身符保护,只能靠年年自己啦……桂嬷嬷不在的时候,年年就会变回原型放松一下,顺便把她的狐毛披风仔仔细细地舔了一遍,累得够呛。舔累了就趴在墙头上,眯着眼睛晒太阳。没有小猫咪能拒绝暖融融的阳光。黑猫幼崽摊开肚皮睡得四仰八叉,醒了就伸个懒腰,然后悠哉悠哉给自己舔毛。“快点儿!趁老三不在,赶紧的!”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墙头竖着后腿舔屁屁的小黑猫耳朵动了动,倏地抬起头。墙外,晋王殿下谢明祁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搂起腰间叮当响的一堆环佩,狗狗祟祟地张望了下,快速朝着正院的门逼近。“我说老五,你也忒磨蹭了!”谢明祁低声催促,“等会儿老三就回来了!”这些日子,老三真是越发过分了!还将那个小玩意儿接到自个儿院子里当小祖宗似的精心养着。还自诩跟妤儿天下第一好呢……呸!叛徒!谢明祁想要看看,这个三岁的小比崽子到底有什么魔力,让谢瑾遥那厮不顾他们妹妹的耻辱痛苦,非要认她!他的身后的黑衣男子眉眼如画,清冷淡漠,微微上挑的眼尾下方有一颗朱红色的小落泪痣。跟一身夸张配饰的谢明祁不同,他浑身上下没什么太多的佩饰,发间仅簪了只素雅低调的墨玉簪。黑衣男子沉静道:“四皇兄,慎言。”“我说什么了?我不就喊他老三么,这儿又没有外人!我说老五你这些年到底是去当的道士还是和尚啊?婆婆妈妈!”绿衣男子吐槽道,“你们道士不是不服就干么?你这么瞻前顾后的,不影响道心?”黑衣男子没有说话,脚步一顿。忽然侧首,跟墙上好奇探头的年年对上了视线。只是轻飘飘的一眼,却让年年仿佛被定住了般,一动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