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朕不要选秀！

    夜色深沉，林阁老的身影消失在廊下尽头。椒房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姜妩冰冷的面容。她挥退了宫女，独坐在案前，一夜无眠。林阁老的话语如惊雷般在她脑中炸开，她指尖冰凉，轻轻敲击着桌面。知礼……他到底隐瞒了多少？他接近自己，留在宫中十年，又有着怎样的目的？次日，天色微明。姜妩换上一身素净宫装，未带任何随从，独自前往天牢。狱卒见到贵妃亲临，吓得连忙跪地，慌忙打开最里间的牢门。知礼穿着囚衣，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上，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见到来人是姜妩，他眼中闪过一丝微光。“起来回话。”姜妩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知礼依言站起，镣铐发出沉重的碰撞声。他身形依旧挺拔，只是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娘娘有何吩咐？”他微微垂首。姜妩走近几步，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向他：“本宫只问你一次，你究竟是谁？”知礼沉默片刻，抬起眼，迎上姜妩的视线：“奴才便是知礼。”“放肆！”姜妩猛地提高声音，“本宫要知道真相！你是不是齐国派来的细作？”牢房内空气仿佛凝固。知礼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最终，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是。”姜妩心头巨震，她后退一步，指尖微微颤抖：“那……当初那位被毒杀的淑妃，是你动的手？”“是。”知礼回答得干脆利落。姜妩闭了闭眼。原来如此，原来那桩悬案的真凶，竟是一直潜伏在她身边的知礼！“你潜伏宫中十年，究竟有何图谋？”她声音发紧。知礼的目光落在地上沉重的镣铐上，语气平静无波：“奴才自幼被送—入大秦，奉命潜伏，等待时机。只是……”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姜妩，眼中情绪复杂：“奴才对齐国皇室，并无半分感情。这些年，奴才从未给齐国传递过只言片语。”姜妩紧紧盯着他，试图从他眼中分辨真假。他的眼神坦然而清澈，不像在撒谎。可他毕竟是齐国皇子……“可你一人所言，本宫如何能信？”知礼苦笑一声：“信与不信，全在娘娘。奴才如今已是阶下囚，生死不过陛下与娘娘一念之间。”姜妩心乱如麻。无论如何，知礼齐国皇子的身份一旦暴露，必死无疑。她正想着如何将此事瞒过去，宫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娘娘，太皇太后宣召，请您即刻前往坤宁宫。”一名小太监在牢门外恭声道。姜妩蹙眉，看了知礼一眼，压下心头纷乱：“知道了。”慈宁宫内，檀香袅袅。太皇太后斜倚在凤椅上，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盏盖，眼皮都未抬一下。“哀家听说，陛下近来独宠贵妃，连早朝都有些懈怠了？”姜妩上前行礼，姿态从容：“太皇太后言重了。陛下勤勉朝政，不敢有丝毫松懈。”太皇太后冷哼一声，终于抬眼看她，目光中带着审视：“后宫不可无主，却也不能一人独大。陛下年轻，身边也该多些人伺候，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理。”姜妩心下了然，她这是坐不住了，想往后宫塞人，分薄她的恩宠，也安插自己的眼线。她微微一笑，语气温顺：“太皇太后说的是。臣妾也觉得后宫略显冷清，是该添些新人，热闹热闹。”太皇太后准备好的一番说辞顿时卡在喉咙里。她狐疑地打量着姜妩：“你……当真如此想？”“自然是真心的。”姜妩笑容不变，“陛下乃九五之尊，雨露均沾方是正道。臣妾忝居贵妃之位，自当为陛下分忧，为皇家考虑。选秀一事，臣妾并无异议，但凭太皇太后做主。”太皇太后看着她滴水不漏的模样，心中疑虑更甚，却也抓不到错处，只得挥挥手：“既如此，此事便交给内务府去办吧。你退下吧。”“臣妾告退。”姜妩恭敬行礼，转身退出。回到乾清宫，姬致正烦躁地在殿内踱步。见姜妩回来，他立刻迎上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太皇太后找你做什么去了？”“太皇太后说，要选秀了。”姜妩淡淡道。“选秀？”姬致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谁准许的？朕说过不选！”“臣妾已经替陛下答应了。”“你——”姬致气得跳脚，“姜妩！你凭什么替朕答应！”姜妩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是选秀而已，她都不在意，他气什么？难不成还真怕她失宠？后宫多些人，也能分散太皇太后的注意力，并非坏事。“陛下息怒，不过是添些新人罢了，陛下若是不喜，不见便是。”“朕不是这个意思！”姬致吼道，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失态，别扭地转过头，“总之……朕不高兴！你替朕答应，朕就是不高兴！”姜妩懒得理他这莫名其妙的脾气，径自走到一旁坐下，端起茶盏。姬致见她不理睬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发作，只能闷闷地坐回龙椅上生闷气，将奏折翻得哗哗作响。选秀的日子很快到了。然而，吉时已到，象征帝王威仪的龙椅上却空空如也。太监总管急得跑到乾清宫外，却被侍卫拦住，只得回来禀报：“回太皇太后，陛下……陛下说今日龙体欠安，选秀……选秀暂缓。”太皇太后气得脸色铁青，秀女们更是窃窃私语，脸上掩不住的失望与忐忑。姜妩正陪着太皇太后坐在凉亭内，闻言只是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胡闹！”太皇太后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水四溅。姜妩起身，走到太皇太后面前，姿态优雅依旧：“太皇太后息怒。”“息怒？皇帝如此任性妄为，视国事如儿戏，成何体统！”太皇太后怒视着她，显然把气撒在了她身上，“你去，立刻把陛下给哀家请过来！今日这秀，必须选！”姜妩微微颔首，声音听不出情绪：“臣妾遵命。”她转身便朝乾清宫走去，到了乾清宫殿外，守门的侍卫果然上前拦住，躬身道：“娘娘请留步。陛下吩咐了，今日谁也不见，任何人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