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茶具摆放整齐,上面却蒙着一层薄薄的灰。他站在原地,脑海中轰然作响,满心的不可置信。一颗心飞速降落。“虞晚乔!!”他的声音颤抖,吼声带着几分嘶哑。裴长渊心急如焚,发了疯似的搜寻,眼神急切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却始终不见那心心念念的身影。越来越焦急不安,他脸色很难看。“虞晚乔!”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裴长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线希望,他满是期待地回头,却看见了薛姝仪和裴茂才。他眸色瞬间黯淡下去,急切问:“她去哪里了?”薛姝仪许久不曾见到他,看着他消瘦的模样,早就准备好的措辞根本说不出口,刻意避开他的问题。她心里闷闷地痛:“长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都没提前跟家里说一声,你看……我,我什么都没准备。”裴长渊一双眼睛猩红,厉声质问:“她人呢?!!”虞晚乔人呢?她是不是跑了!?是不是趁着他不在,跑了!!想到这种可能性,裴长渊气得要发疯,一脚踢翻矮凳,骂了句很脏的话。薛姝仪被他的模样吓到说不出话。裴茂才挡在她面前,对裴长渊没好脸色。“你看看你什么样子!”“一回来就发脾气甩脸色?!”裴长渊根本冷静不下来,情绪反而更加激动。“我的人跑了!”他浑身散发着寒意,深呼吸调整:“她躲哪里去了?说啊!你们不是答应了我,会照看好她吗?她人呢!她在哪?”“死了!”裴茂才突然冲他吼了一声。下一瞬,他衣领就被猛地揪着拎起来。裴长渊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一拳打死他。“你说什么!”裴茂才:“我说她死了!”刹那间,裴长渊气息紊乱,眼眶充血,毫不犹豫地抡起拳头砸在他脸上。伴随着一声闷响,裴茂才摔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显然被这一拳打得措手不及,疼得五官都扭曲。“逆子!!”“你要弑父吗?”裴茂才满脸怒容,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裴长渊没搭理他,僵硬地扭过头,微弯着腰看薛姝仪。他很努力地放平语气,乞求道:“母亲……母亲,你告诉我,她去哪了?”薛姝仪对上他通红的眼睛,根本说不出口。她抿紧嘴唇,含着眼泪摇摇头……裴长渊额头青筋暴起,咆哮着:“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虞晚乔在哪儿!”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她死了。肯定是骗他的,是她又躲起来了!她总喜欢躲着他,她根本不肯喜欢他,哪怕一丁点儿!都没有!!裴茂才见他摁着薛姝仪瘦弱的肩膀不断用劲,一骨碌从地面上爬起来,推开他:“你发什么疯!我说实话,你又不信!”裴长渊眼眶里面的泪水在打转。“你闭嘴!”他压抑着发出一声蓄满力气的暴喝。“再胡说八道,我杀了你!”薛姝仪杵在原地,她双眼无神,喃喃:“他没胡说八道。”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整个世界只剩下裴长渊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震得他耳膜生疼。疼得他面色惨白,挺直的身躯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倾倒。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恐惧与绝望彻底决堤。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你们,都骗我?”薛姝仪的指尖死死掐住手心,一鼓作气:“没有骗你!虞儿死了,死在产子的那一天。她身子骨孱弱,根本熬不过这一遭。”“孩子……孩子迟迟生不出来,也在母体中断了气。”满心惊涛骇浪。须臾,裴长渊缓缓抬起头,嘴角竟泛起诡异的笑,笑声从他喉咙深处溢出,先是低低的、压抑的,随后越来越大,回荡在空旷的屋内。“死了?怎么可能……”笑到最后,他仰头不让眼泪流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裴茂才眉头拧成“川”字。“荒唐!”他怒目圆睁。“入土为安,你想去掘坟扰她清净吗?这成何体统!”裴长渊手脚冰凉,淡淡掀起眼皮看裴茂才,跟看死人差不多。“你们不经过我的允许,私自将她下葬。”“这笔账,也得算。”他没有收到一丁点的消息。最在意的人,逝世了,他连知情权都没有吗?裴茂才解释:“不告诉你,是圣旨在上,需你平定西北边境!私自返京要杀头的!我跟你母亲是担心你!”裴长渊:“多余。”***虞氏晚乔之墓。月光惨白如霜,洒落在荒芜的郊野,坟前的纸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裴长渊静静伫立在那座孤坟前,形容枯槁,脸上毫无血色,仿若被抽干了生气。他看了很久很久,才抬起手,下令。“挖开,验尸。”一下又一下,泥土被翻开,棺木逐渐露了出来。寒风吹过,裴长渊的身形晃了晃。他忍不住咳了几声,一股血腥气弥漫在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