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桌上,摊开着一幅巨大的行军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记着小旗。他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时而轻点。身旁的青墨不断汇报着,“今日我方阵亡将士共计两千一百五十三人……”突然,裴长渊的心脏猛地一阵绞痛。他身形一晃,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胸口。“公子!”青墨见状,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搀扶。裴长渊脸色惨白,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然而,那钻心的痛却如附骨之蛆,一波接着一波袭来。“继续说。”青墨面露担忧之色,却也深知他的性子,只得继续汇报。先前,裴长渊受了伤没有养好,便强行上战场。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如此往复循环,身体素质不大如前。裴长渊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思绪飞速运转,思考着应对之策。眼前一阵恍惚,陷入黑暗,似乎看见了朝思暮想之人的脸,他心脏几乎要爆开,疼得晕死过去。“乔乔……”裴长渊轰然倒下,差点把青墨吓个魂飞魄散。急急忙忙召来军医。接连下了好几针,他情况不见变好,反而哇地呕出一大滩鲜血。昏迷更深。梦中,虞晚乔脸色灰白,眼睛里面没有一点生机,下半身不断往外渗血,根本止不住,触目惊心!一个死去的婴孩从她身体当中强行剥离。也没有呼吸。裴长渊顿时被吓醒过来,额头上布满冷汗,大口喘着气。“回京!!”他不愿意再当什么将军了。跟虞晚乔分开了八个月的时间,他想她想的快要发疯!愈发靠近她即将临盆的日子,裴长渊的心绪愈发不安宁……他吃不下,也睡不着。本就伤重,是一副风中残烛之躯。又怎么经得起他熬?裴长渊穿着单薄的里衣坐起身来,胸前背后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往外渗血,将衣裳弄脏……“我要回京。”青墨很是担心:“公子,皇命不可违!”“战事未停,私自回京,是要抄家灭族的!”裴长渊呼吸粗重,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从他心底升起……告诉他,如果他再不回去,将要后悔终身!他唇角带血,怒吼:“我管不了那么多!”他在西北耗费的时间,接近一年。如果战事无休止地继续下去,他难不成要在此处待上个三五年?裴长渊做不到!!他要见虞晚乔,再不见到她。精神支柱,面临崩塌。一切都免谈。裴长渊执意要回京城。青墨只好替他寻了一位身量相近之人,待在营帐之中,对外宣称卧床不起,除却日常送些餐食,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扰。主仆两人带了一小队人马以最快的速度。昼夜不休,赶回京城。裴长渊出现在裴府正门之时,守门小厮被吓一跳,瞪大了双眼。一张开嘴却被青墨捂了个严实。“别声张!”那小厮眼珠子左右一动,顺从地点点头。裴长渊直直地朝着芙蓉榭走去,步伐很快,心跳声震耳欲聋。马上就能见到她了!他的乔乔。穿梭过九曲回廊,他呼吸急促,不由跑起来,衣袍翻飞。青墨苦哈哈地跟在后面,追着他。一拐弯只能看见一片衣角。……“乔乔!”裴长渊跑入芙蓉榭。四周静谧得有些诡异,唯有角落里虫鸣偶尔打破寂静。他踱步至房门前,推开门,发出轻微“吱呀”声。“乔乔?”裴长渊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床铺平整,不见一丝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