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进来的两人,都具有极其明显的南疆人相貌特征。脸庞宽阔硬朗,深褐色的皮肤粗糙,眉毛又浓又黑,好似两把倒挂的弯刀,嘴唇偏厚……裴长渊反手将虞晚乔护在身后,自己站起来,万分警惕。他们究竟是谁?见他紧张,其中一人反而来了兴致,吊儿郎当上前,伸手要摸他的脸,来不及反应就被裴长渊摁住手臂压在后背,再用点劲就得脱臼。“哎呦我操!”“你踏马的松手!”这……是祁煊的嗓音。裴长渊稍微松懈了些许劲头,但没有完全放下戒备心。直到另一人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青墨的脸,他兴奋不已:“公子!公子!是我们啊。”裴长渊视线移向手里的“南疆人”,骤然松手。祁煊不断抽气,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被他摁疼的胳膊。“孤……”他很快换了个自称:“老子冒着生命危险潜进来救你,你就这么报答我?”裴长渊看着他的脸,无论如何都看不顺眼。直到祁煊把人皮面具撕开,他才微微弓腰拱手。“殿下,冒犯了。”祁煊烦躁地摆动手臂:“咦~”裴长渊盯着他们两人的脸,依旧有些难以置信。“你们的脸……”青墨对答如流:“公子落难的消息传回裴家,家中当日便派了位能人异士前来相助,说是能够易容。”“我跟殿下能够改头换面,全靠那位大师。”他飞快说完这段话。裴长渊的表情却说不出有多么阴沉,他僵硬地回头,看了虞晚乔一眼,一言不发,眼神也足够骇人冰冷。虞晚乔当即心虚地移开目光……祁煊没注意到氛围不太对劲,他好不容易混进来,就是要跟裴长渊商量好对策。“你小子究竟是怎么想的?”裴长渊心情很低:“没想过。”祁煊一拳揍在他左肩上,平日里无事,落在现在的裴长渊身上,没一口血吐他脸上就算好的。倒撤两步,被虞晚乔扶住。虞晚乔面露焦急之色:“还好吗?”祁煊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拳头,他力气变得这么大了?很快便反应过来,是裴长渊伤着。嘴里不干净地骂:“南疆那群鳖孙伤你了?”裴长渊抬手,缓过一口气:“无妨。”他不动声色推开了虞晚乔扶着自己的手,像是在闹脾气。虞晚乔心下不安,大致能猜到他怎么突然变了个态度。她没法替自己狡辩。祁煊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塞给裴长渊:“你自个儿看着办吧。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别把自己折腾死。”裴长渊没动。青墨耳朵似乎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来不及解释,便扯着祁煊躲入一旁的衣柜中。果不其然,下一瞬门被人从外面踹开。敖依慕风风火火入内:“你们大晚上的闹什么!”她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左肩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心尖还一抽一抽的……一身伤还没好全,又被他们闹得不得安宁。“裴长渊!你能不能老实点!”敖依慕一肚子怨气:“你踏马就是故意的吧,纯恶心我?你磕着碰着了,我也跟着你难受!”“你再不消停,我就把你身边的女人带走!谁都别想过得舒坦!”祁煊躲在柜子里,一双眼睛瞪老大。抿紧了嘴巴才不至于惊呼出声。裴长渊啊裴长渊,四处招惹桃花债。这才来南疆多久啊,就惹得小娘子倾心,还说这么肉麻的话。裴长渊脸如黑炭:“出去。”他看她就恶心。敖依慕拧眉,指着他:“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现在乐意陪你玩,不代表耐心一直能有这么好。”“惹急了我,那我们就一块死!”她气得脸红脖子粗。裴长渊不为所动,听到她的威胁,甚至一手摁上左肩,不断施力,疼得敖依慕表情绷不住扭曲起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大哥我错了。”她本就是个浮于表象的主。真要她疼,她根本耐不住疼……敖依慕出生以来,栽过最大的跟头就是在裴长渊这儿。她还是痛,眼眶红透了。虞晚乔上手,“你松开。”跟她斗什么劲?还不是自己一并吃苦头?裴长渊听她的,才勉强放过自己,也放过敖依慕。“滚!”敖依慕疼得脸都白了,她毫不怀疑自己的骨头会被裴长渊这个疯子摁碎掉。连滚带爬往外走。到了门槛处,不忘回头警告:“你少折腾!再敢让我疼,我就让你身边的女人疼!”裴长渊顺手抄起一旁的茶杯就砸向她。敖依慕躲得快,一溜烟似的离开。心里骂了裴长渊成百上千遍。不放心折返,又加了一队人守在屋外:“你们给我盯紧了他,他若有个好歹,你们都去死。”敖依慕是惜命的。她活着的日子别提多潇洒自在,怎么可能舍得去死?也就在裴长渊面前嘴硬两下,凸显自己有,但不多的骨气。……四周彻底安静下来,祁煊才慢吞吞地从衣柜挤出,青墨跟在后方。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动作都放轻了不少。祁煊揶揄的目光落在裴长渊和虞晚乔之间,飘来飘去……“啧啧啧。”他又叹气:“哎……”一声不发,但表情已经说出了他心里的话。裴长渊懒得解释。青墨压根不会有任何误会,他很清楚,即使那女子喜欢公子,公子这辈子不可能变心。裴长渊眸色幽幽,故意去问虞晚乔:“你之前跟我说,我跟圣女什么时候大婚?”“七天后。”虞晚乔压下心底那点不舒服的感觉。他为什么突然问?是反悔了吗?祁煊难以置信地啊了一声,手指着他:“你……你……你你你……你踏马的要献身啊?”青墨也吃了一惊。但他什么话都没说,公子做的决定他不认为会有错。裴长渊眼角余光观察着虞晚乔表情的变化。居然生出几分被在意的滋味。她是吃醋了吗?裴长渊压下心底的一丝得意和暗爽。“嗯,七天后,我会跟圣女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