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不胜烦。虞晚乔情绪一上头,便说了心里话:“刚怀上的时候,我的确没想生下来,我不想要啊。”话说太快,她想打住已经来不及了。旁边的裴昭昭嘴巴紧抿着,一副极力忍住委屈不哭的模样,眼眶里已有泪水打转儿……“原来娘亲不想要我。”虞晚乔登时慌了神,蹲下身去抱着她安慰:“不是!娘亲要你!要你啊!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对娘亲来说,昭昭宝贝最重要!乖昭昭,好昭昭,别哭,娘亲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有你。”她慌张地安慰裴昭昭。祁煊站在一旁看戏。裴昭昭眼睛红红的,湿漉漉的,回抱住虞晚乔。“娘亲不能抛下我,不能不要我。”虞晚乔向她保证:“不会,绝对不会!”她不要谁都不可能不要裴昭昭。好生哄了一通,裴昭昭才止住哭腔。虞晚乔松了口气。“太子殿下,我带昭昭先离开,等……”“等他回来……”她对裴长渊的事情,莫名有些难以启齿。祁煊懂。“好,等他回京,孤第一时间通知你。”虞晚乔领着裴昭昭回了客栈,想着等裴长渊返京之后,再带着裴昭昭一起去见见祖母和母亲……***裴府。朱漆大门被猛地踹开,惊得檐下雀鸟扑棱棱四散。裴长渊发冠歪斜,鬓发被汗水浸湿贴在侧脸上。怒气冲天,面目狰狞。“人呢?!”“你们又把虞晚乔藏哪儿了?”这通动静把裴茂才惊出前厅,看着许久未曾见面的亲儿子,心绪起伏不定。“长渊?你……”裴长渊突然掐住他的脖颈,将人抵在檐下廊柱上。“说!她去哪儿了?”裴茂才惊慌不已,眼底透着迷茫:“你说谁?”裴长渊:“操!”他五指加重力气:“虞!晚!乔!”裴茂才心率飙升,脏器几乎要从喉咙里面蹦出来。他被掐的呼吸困难:“她……她不是……早就……死了吗?”“该死的是你们!”不说还好,说了,直接把裴长渊彻底惹怒。他喉间溢出低吼:“当年真相究竟如何?你难道不比我清楚!”府内婢女端着参汤经过,瓷碗坠地的脆响惊得裴茂才一颤。她惊叫着,可再多声音也钻不进他耳朵,脑海中徘徊着的始终是那句,当年真相……裴长渊知道内情了?裴茂才颤抖着嘴唇:“谁跟你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裴长渊眼底暗红血丝密布:“如果我没找到虞晚乔,你们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薛姝仪收到消息急忙往这边赶,看到裴茂才快被掐死的一幕吓得脸色苍白,她尖叫道:“长渊!你住手!”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可裴长渊怎么能弑父呢?他是定北王,尚有大好前途在。裴长渊眼见着薛姝仪跌跌撞撞跑来差点崴脚,都没伸手扶一把。他冷眼看着她,没有一丝亲情。漠然地松开了手掌。裴茂才脱力,跌在地上,嗓音嘶哑:“你这个逆子!!”裴长渊微仰着头,全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冷声:“还要继续骗我吗?”裴茂才从地上爬起来,想起他的话,忙追问:“你已经找到虞儿了?她人在哪?你把她怎么了!”薛姝仪瞪大双眼看向裴长渊,心凉至极。不敢去想。“长渊……你……”裴长渊撕开所有粉饰的太平,神色坦然:“对啊,拜你们所赐!我跟她生离五年才重逢。你们是我爹娘吗?难以置信啊。”“冷眼看着我活得痛不欲生!你们,心够硬。”“我原以为是虞晚乔独自一人构筑了骗局,我们都被她耍了。可笑吧,原来从始至终只有我!”“只有我!!”他头一回冲薛姝仪和裴长才发这么大火。从前的他,即便性子冷,不太亲近人,也不至于跟他们的关系闹僵。薛姝仪颤抖着伸出手,想去牵他:“长渊……”裴长渊不想被她碰到一分一寸。眸光除了冷,还有恨。这样的目光,直接逼出薛姝仪的眼泪:“对不起,长渊,为娘真的对不起你,当初我……我……”她根本说不出任何替自己辩解的话。薛姝仪不顾形象大哭:“看着你难受,我心里也痛啊。可是真的没有办法,我不能让你把虞儿困在身边一辈子。”“她身世凄惨,什么都没有。”“你欺负她,我们不能跟着你欺负她啊。”如果所有人都站在虞晚乔的对立面,那她该有多绝望?薛姝仪没后悔过。只难受过。“长渊,感情不是你强求就能有好结果。你走了歧路,我……我跟你父亲,不能助纣为虐。”裴长渊眼神空洞,青紫色血管在苍白皮肤下凸起。“好,好……”“我欺负她……”“所以你们联合起来报复我。”这就是他的爹娘,他所谓的家人。裴长渊的灵魂似乎被抽去,只剩下一具空壳。“没关系。”“我只要虞晚乔。”“你们把她还给我,我既往不咎。”裴茂才拧着眉头:“你问我们要人?你不是说你找到她了吗!”“她跑了!!!”裴长渊想起这一遭,怒火便冲上头。他尤其失态:“她又跑了!!你们很高兴吧!”裴茂才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担心。“人不见了,你问我们要?”裴长渊浓眉拧成死结:“不然呢?是你们把她从我身边带走,现在我要你们把人给我送回来!很过分吗?”他不相信虞晚乔会一辈子不联系裴茂才和薛姝仪。或许,在过去的五年里,他们也互通信件报平安。薛姝仪擦拭眼泪:“长渊,我们怎么会知道虞儿去哪儿了?”裴长渊冷呵出一口气。“好啊,你们不知道……”他低沉笑着,面目扭曲:“不知道裴家死了人,她会不会回来祭拜?”裴茂才心惊肉跳,赶紧把薛姝仪扯到身后去。“裴长渊!”“你有没有良心!”“难不成你要弄死我们吗?”裴长渊眼尾猩红:“我的好爹娘,你们当初不留余力帮她,现在也该帮帮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