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乔指甲深掐入掌心,才没惊叫出声,满脸泪痕,难以置信地看着裴长渊攥紧她手腕,脸色阴沉地坐起来。他死盯着她的双目,唇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虞晚乔,还跑吗?”一字一顿,语气满是怨愤。仿佛她再说半句不让他顺心的话,裴长渊便能直接把人当场弄死,剁成碎肉咽下去。虞晚乔双眼瞪得浑圆,纤长的睫毛不受控轻颤……她僵在原地,仿佛被钉住的提线木偶。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又缓又轻。她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沉浸式看着裴长渊,不喜不悲。裴长渊皱眉,他想要的她还没说出口。人怎么跟傻了一样?“虞晚乔,我问你,你还跑……”余下的话,被温软的唇堵了个全,连一点余音都没有……虞晚乔双手死死揪住他的衣襟,指尖发颤,几乎要将布料扯裂。带着咸涩泪水的吻毫无章法地落下,牙齿磕在他的唇角,呼吸凌乱,急促……裴长渊愣住了,看她近在咫尺的杏眼,蒙上水光,睫毛挂着泪珠,眼睑不断颤抖着,是她没藏住的害怕……他预想过无数种结果。无数种她的反应。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这样……虞晚乔呼吸不畅,也舍不得结束,不肯松开。察觉到裴长渊终于伸手环住自己的腰,她才呜咽着松开,额头抵在他胸前,声音沙哑:“混蛋,你敢骗我……你居然敢骗我……”那一刻,她心中的庆幸抵过所有埋怨。虞晚乔控制不住抖动着,渐弱的哭声又响亮起来。她故作凶狠状地砸了他胸口好几拳。力道却更像是调情。“王八蛋。”“你再敢骗我……就真的去死吧……”酥麻震颤,顺着脊椎一路攀到心口。裴长渊喉结滚动,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他下意识收紧环抱她的手臂,欲将这一刻的温存永远烙进骨血里。“乔乔……”她刚刚亲他了?真的亲了。是心甘情愿的。不是他强迫的。裴长渊害怕不真实,眼下发展完全脱离他的猜测。裴长渊小心翼翼开口:“乔乔,你……你不生气吗?”他骗了她,她真的不生气吗?虞晚乔沉默片刻,而后摇头:“对不起,我现在能明白你从前有多难受了……”她假死的那一遭,裴长渊恐怕比她更难受。他们之间的感情本就不对等,他爱她更深……可她没料到,自己会如此失态,恐慌,痛苦。裴长渊对她来说,竟不知不觉中有了这般重要的地位和不同寻常的感情?虞晚乔眼神飘忽,一时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她耳朵透出浅淡的粉色,缓慢推开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嗓音说:“好丢人。”裴长渊不愿让她后撤,拉着她的手腕扯近自己。“你刚才亲我了。”虞晚乔:“……”裴长渊呼吸声加重:“为什么亲我?”虞晚乔:“……”裴长渊急得不行:“你说啊,你为什么亲我?”虞晚乔脸皮薄,要她当着众人的面掏心窝子,根本做不到。何况,她也才反应过来不久。面对裴长渊紧逼的质问,她脑袋一抽:“不小心亲上的!”她撒谎样子,可爱又明显。裴长渊只觉好笑。他略显得意地哼了声:“不小心?怎么个不小心?”虞晚乔捉急:“就!!”“脚崴了一下!”“我没站稳,不小心磕到你嘴巴上!”她快速说完,脸颊却更红。不想见人了!裴长渊这个混蛋!他半信半疑,又扯回最初的问题。“你为什么又跑了?去哪里了?连封信都没给我留!”虞晚乔瞪着他:“我没跑。”她带着昭昭来京城找他而已。裴长渊慢悠悠地从棺材里面爬出来,拍拍衣袖:“没跑?要不是闹这一出,你舍得现身?”虞晚乔也生气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她转身要走,又被裴长渊拉回去:“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解释解释,又要她解释。虞晚乔盯着满屋的白绫,怒从心尖烧:“解释什么啊?你闹够了就收手。”“裴长渊,我刚才确实不生气。你再不知好歹,我保不齐接下来会不会生气。”真是给他脸了!!裴长渊态度一下子就软下来,委屈巴巴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会着急啊。”他这下,给裴茂才和薛姝仪开眼了。他们两个人都管教不住裴长渊,在虞晚乔面前,还能有这么乖顺讨巧的一面!虞晚乔脸烧得难受,只想快点结束。“你想知道,就去问太子殿下。”祁煊?关他什么事?难不成是他故意派人把虞晚乔带走,叫自己扑空?!裴长渊黑着脸,默默给祁煊记了一笔。“我会亲自去问他。”虞晚乔完全不清楚他的想法,她双肩松懈下来,看向薛姝仪和裴茂才。两人皆是一袭白衣,一眼便知是被裴长渊要挟着胡闹。她回头瞪了裴长渊,上前给二老行礼。“母亲,父亲。”薛姝仪拉住她的手,激动不已:“好孩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你这次不走了吧?”最后一句,也问到了裴长渊的心坎上。他不由自主握紧拳头,屏息敛声等虞晚乔回答。虞晚乔怔愣一会儿,唇边带笑。“暂时不会离开。”裴长渊如释重负,悬着的心落地。他生怕她会不愿意继续待在自己身边……薛姝仪显然很高兴:“不走就好,我们一家人许久不曾团聚。”“芙蓉榭的摆设全部没有变动过。你回来了,可以直接住进去。”裴长渊却不乐意:“不行,她必须跟我住定北王府。”芙蓉榭那个小地方,住着也太委屈他的宝贝了。虞晚乔顺着他的话说:“嗯,他住哪里,我住哪里。”简单一句话,把他哄得心花怒放。裴长渊嘴角上扬的弧度难压。倏忽,薛姝仪来了句:“长渊,你不能陪着虞儿住芙蓉榭吗?”不愿住裴府,主要原因还是裴长渊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允许。同心蛊一日不解,终究是个隐患,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虞晚乔眸光一动,替他解围。“母亲……”话没说出口,厅堂外传来一道尖锐的凄厉女声。“啊!死人!死了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