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琚提笔蘸墨,语气冰冷:“不该问的不准问。”

    “是。”

    小宫女恭顺地应下。

    只有那一股风一直不停扇来。

    心底的浮躁、愤怒渐渐被压下来,他终于写完这一本安抚折,看着上面冠冕堂皇的施恩,自嘲地冷笑一声,合上折子放在一边。

    这封安抚折,今晚写完,也只能等到报丧折递到他案前后,才能发下去。

    这一瞬,他觉得‘肃帝’这个皇帝如此无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可‘肃帝’的权力,触及之地少得可怜!

    压在折子上的手迟迟没有收回。

    他鬼使神差地开口,低沉冷淡的嗓音在昏暗中响起,“他才二十二岁,比孤还小一岁。出发前往南边赈灾前,孤召见他入宫,他就跪在这个书房里,说会竭尽全力救下百姓,帮助五县挺过这一次灾情。结果,这才多久,他死在了任上。”

    最后一句话,不闻悲伤。

    他像个旁观者,陈述着事实。

    姜末望着微弱烛火中陛下的侧脸,愣了下,问道:“是去赈灾的那位…苏大人?”

    萧琚偏首看她:“你记得他?”

    姜末撞上陛下的视线。

    她不曾见到悲伤,看望着陛下,她却察觉到了藏在帝王冷漠之下的情绪,颔首回道:“奴婢记得。那是个炎热的午后,苏大人从书房里出来,高兴得险些被门槛绊倒,奴婢上前扶他,苏大人说苦读十多年,为官两载,终于能为朝廷、百姓效劳了,能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陛下……”姜末想起那双满溢壮志的年轻双眸,眼睛中滚出眼泪,“苏大人是不是救了很多人?”

    萧琚嗯了声。

    嗓音愈发低沉。

    “近十载的数位赈灾大臣都没有他救的人多。”

    太好了……

    眼泪从她的眼眶滚落。

    萧琚看着小宫女的眼泪,“你与他不过一面之缘,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