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开门见山

    每当在冬天的夜晚到便利商店、经过冷冻柜看到当年那款牛N冰淇淋包装，苏智憓总会想到许多年前那个替她买了冰淇淋，还请她喝热巧克力的他。尚未全然脱离少年时期的他、後来相恋五年间越发成熟却又不曾失去真挚的他，还有後来，在共同朋友的社群动态上辗转得见、似乎变得更成熟的他。那双清澈地彷佛能望入他灵魂的眼睛、不刺目的暖yAn那般的笑容，她其实无b想念。所以，当早先开会的时候，讨论到需要一位编舞家或舞蹈老师，苏智憓立刻想到了他。「这部分我可以先负责。我有认识的朋友是儿童舞蹈老师。」她告诉一起共事的夥伴。她说「先」，因为没有把握一定能联络上。苏智憓缓步向着捷运站的方向走，一面从提包里找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滑到最下方名为「？？？」的联络人资讯。尽管苏智憓总能够记得许多别人不会在意的细节，却对记数字完全不在行。所以，当年她没有选择把对方的号码删掉，而是改成「？？？」以防有天真的需要连系。但或许，她只是想找一个藉口，让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地保存与他相关的事物，哪怕只是一个电话号码。苏智憓深x1口气，按下通话键。在对方接起电话以前，她的气息是紧绷的。直到听闻另一头传来被接通的杂音，她才得以正常呼x1。「智憓……姐？」是如此思念的声音。他的声线微微颤抖，似是快要掉眼泪。或是已经哭出来了，苏智憓默默地想。他一向是容易流泪的人。「真的是智憓姐吗……？」「嗯。」这样的回覆是否太过冷淡。毕竟是她有求於人，於是补充，「是我。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她听到另一端塑胶包装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是cH0U取什麽的声响，还有他试图掩盖却仍被她听见的x1鼻子的声音。他再度开口，刻意压下的情绪反倒使得他的哭腔变得更加明显，「你……你怎麽会打给我？」不行。不可以再让他哭泣。七年前她执意离开的时候，即使没有回头，却仍听见相同的声音。对方那尽可能压抑的哭声，成为她午夜梦回时无限重返的内疚。所以此刻更不可以给他不切实际的希望。「我是因为公事找你的。」苏智憓稳定自己的心绪，开门见山。「我和朋友打算筹备面向儿童的原创音乐剧。我们在找儿童舞蹈老师，并且必须负责编舞的部分。有兴趣的话，我们约个时间当面谈。」电话那头陷入沉默。苏智憓刷了悠游卡入站。手扶梯送她前往地底。她跟随人流排队，假日的捷运站人不少。直到另一端安静得她几乎以为是收讯不良想挂断重打，对方终究回话。「有，我有兴趣。你下周三或周末有空吗？」他的声音回到了她所记得的那样，温和、平稳。「周三可以。下午。」「下午三点半、智憓姐那个时间点方便吗？」他的声音变得明亮了些。苏智憓彷佛可以想像他扬起笑容，露出整齐乾净的牙齿、眼睛笑得弯弯的模样。「好。礼拜三见。」「周三见。」苏智憓总是等到电话另一头的人先挂断电话。听见「喀」的声音，她这才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点击联络人资讯，她把问号一个个删除，将名称改回「张宽宇」。那个她已经七年没有唤过，却又无b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