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肘撑在桌上,掌根托住下巴,懒洋洋道:“知道老师最不喜欢哪三样儿吗?”

    小朋友天真地摇头:“哪三样?”

    他和别人不一样,比数字的时候先伸出中指,“一,唱歌。”

    然后才是食指。

    “二,比赛。”

    小朋友颇为上道地哦了一声,“那还有一个呢?”

    最后,秦一隅伸出无名指。

    “三,话多的小屁孩儿。”

    这下好,孩子不说话了,还突然哭起来。秦一隅找了张纸乱七八糟给她擦鼻涕,见她不消停,干脆学她哇哇大哭。

    这下治住了。

    下了课,秦一隅领着她下楼。一楼门头支了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儿,他买了一串糯米馅儿山楂的,顶上一颗大青提。

    付了钱,秦一隅递给学生。

    “谢谢老师!”小孩儿恨不得两手拿签儿,但秦一隅没撒手,拽不动。

    “谁说整串儿给你了?拿最上面那颗。”秦一隅扬了扬下巴,“老师不爱吃葡萄。”

    小孩儿差点又哭了,一跺脚愤愤道:“老师你可真气人!”

    秦一隅咬下一颗糖葫芦,含含糊糊说:“可不是吗,我是超气人老师。”

    小孩儿被家长接走,东西也吃完了,秦一隅搭公交车回周淮店里。

    这几天客人多,周淮忙得腾不开手。手上黏糊,秦一隅进去洗了洗,然后搬个小板凳坐他们跟前看,一句话不说,盯得极为认真。

    平日里,秦一隅总笑眯眯的,手插口袋四处犯贱。他的头发蓬松微卷,总半眯着眼,像只懒洋洋的大型猫科动物,可他其实有一双比寻常人更黑更大的瞳仁,一旦不说话,睁大了眼盯着看,那种锐利的、充满挑衅意味的压迫感就直往外冒,就像两汪深不见底的黑泉。

    纹身的大哥光着背趴在床上,被他盯出一身鸡皮疙瘩。

    “这帅哥……是下一个客人吗?”

    “他?不是。”周淮正低着头上色,随口道,“这我死党。”

    “哦。”大哥清了清嗓子,“那能让他先出去不?盯得我怪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