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信口编个数儿骗我?”她盯着叶清瞻问。

    叶清瞻吧嗒吧嗒讲得正兴起,叫她这一句噎住:“这是什么话,我骗你做什么?”

    “那你是如何记住这些数儿的?”舒兰与道,“这一个一个数儿里,可没什么规律,莫非你是有特殊的记忆方法?”

    “……这还有什么方法可言?”叶清瞻奇道,“不是看一遍便记得住了么?”

    “总之臣妾做不到。”舒兰与被他炫了一脸,撇撇嘴道,“你们脑袋好用的人可真讨厌。”

    叶清瞻大笑,捞过她来亲了一下她额头:“我确是骗你的。这粮仓里有多少存粮的数字,是不大好记,可我要去陛下跟前回禀,总不能口口声声约摸大概,难背也得背下来。”

    “所以这些数字是真的咯?”舒兰与心算了一会儿,道,“那还真差不多够了,算上三个月就能收的土豆,应当稳了。”

    “若是不稳,我们怎么会用米麦跟南梁换茶叶棉花生丝油籽?这些东西再要紧,也比不过粮食要紧呐。”叶清瞻道。

    舒兰与这才露出笑容:“这样啊,原先果然是我多虑了。”

    “多想想有好处。”他道,“不多想的人,是不能升官的。”

    舒兰与心思一动:“我想得可够多吗?够升个什么官儿?”

    她目光灼灼盯着叶清瞻,倒是把他逗笑了:“有仙娘和秦皇后在,你还怕自己不能升官么?”

    “我便靠着公主殿下和皇后娘娘的关系求升迁?”

    “你若是不介意,靠我也成。”叶清瞻道。

    舒兰与便笑了:“不靠你,我非得凭自己本事来不可。若说靠你,我不是早就做了王妃了?王妃的俸禄可比区区户部主事丰厚多了。”

    “有志气。”叶清瞻笑眯眯夸她,“怎么样,可要与我一同面见陛下,一同回禀这以物易粮之事诸般情形?这可是难得的机会,等闲官员便是求也求不来。”

    “我不去,这是你的差事,我插手反倒不像话了。叫陛下看来,仿佛咱们两个将军国大事当做自家事似的。”舒兰与道:“下一回若有和大燕银行扯不开的事情,便是你不要我去,我也死皮赖脸要跟着的。”

    叶清瞻眨眨眼,她既然不愿去,他也不勉强。阿婉不那么喜欢皇帝,他是知道的——任是谁也很难喜欢皇帝这种天然的权力动物。要见皇帝,要与皇帝谈话,谁不得提着一颗心呢?

    即便皇兄待他不薄,他也不敢怠慢,更莫要说舒兰与,她原本不过是皇家的奴婢啊,肯定更怕皇帝。

    那就不为难她了,他是超品亲王,总也能护着喜欢的女人,不让她去做不乐意做的事儿的。

    虽然她刚刚表达出对职业前程的愿景,那也没什么关系。少见一次皇帝,并不会真成为官场之路上的什么大阻碍——皇帝还能做多久皇帝呢?说不定哪一天,说话算数的就要换成和阿婉很亲近的人了。

    这些话都犯忌讳,他不说,同谁也不提,只是进宫见过皇帝后,这念头就更笃定了。

    老头子当了快四十年的皇帝,没太大建树,也没做过什么错事。燕国看起来只是稍微进步了一点点,但对一个并非天赐颖睿的普通人来说,在繁杂的政务中端水四十年,能维持朝政稳定,不曾闹出乱子,也足以耗尽了半生心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