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凛也吃惊地看向她,这细作的任务费力又危险,每个人接到任务,都须得闭着眼睛做一番心理建设,没想到这也能竞争!

    “那林瑜嘉,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急切脱身。”安凛不禁道,“他不会是……仗着婚约,对你动手动脚?”

    见群青低头不语,安凛心中愈加同情,对林瑜嘉的嫌恶之情也愈深:“我会在主上面前帮你参这个林瑜嘉的,什么东西……”

    两人正说着,忽地从内室跑出一个女童,撞见群青,一脸委屈地转向安凛:“阿爷,你说好将糖葫芦留给我的……”

    群青忙将糖葫芦递给了女童,有些意外:“安大哥,你都有孩子了?”

    安凛细心给那女童理好衣裙,穿好虎头鞋,戴好脖子上红线穿的骨哨,打发她出去玩,方尴尬地回复:“卖油饼的月娘的郎君死了,孤儿寡母的,我们便凑成一家,扶持着过活罢了。”

    提到家人,几丝不自在的温柔从安凛眼角的褶皱中溢出来,和从前的冷厉模样大有不同。

    群青望着他,感觉有欣慰:一个有家人牵绊的人,想来不会为南楚疯狂的卖命了,以后若能跟着安凛,应该能轻松不少,届时更容易脱身。

    对话既已经被打断,安凛便重新包好一根糖葫芦,趁机将写着任务的蜡丸塞在纸袋里交给群青。群青把糖葫芦放在篮中,离开了。

    ……

    出宫不易,群青抓紧机会,踏上熟悉的小路,三拐两拐到了养病坊。

    这里来往的人手中提着药包,穿着朴素的僧人,与普通百姓相互礼让。

    养病坊的前身是灵悼寺。两年前长安城破,伤亡惨重,城内的郎中和医僧自发汇聚于此,把伤者收容进庙内疗养。后来,这寺庙就慢慢形成了数家医馆,病人络绎不绝。

    李郎中的医馆便在其中。

    养病坊大门敞开,院中竖着一座莲花座石碑,碑下靠着祈福的红烛,看病买药的人自石碑右边进,看好的便从左边鱼贯而出。

    群青顺着看病的人群进入正东的法殿中,按照记忆的路线,去李郎中的医馆寻找芳歇。

    东殿与后殿打通,比群青离开时扩大了几倍,容纳的病人也多了几倍。殿中三位郎中坐诊,桌案前排出了长长的几队,靠墙还有干净的草垫,让等待的人稍作休息。

    群青随着几个妇人坐下,目光穿过人群,瞄到了正在给人诊脉的芳歇。

    那少年身着青色法衣,因年纪小,尚未冠发,头发披散在后颈,把脉开方的动作却已经十分老练。

    群青掀开羃篱,看得更清楚,也更讶异。她离开时,芳歇还是个瓷娃娃一般的孩子,短短一年,他却已经完全显出少年的清秀姿容了。

    芳歇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直直望见群青的脸,呼吸立刻乱了。

    群青打手势让他继续写方。

    她来医馆,一来是想看看芳歇,二来,是林瑜嘉要的大量的蓖麻油,从熟人这里拿取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