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恼火的把手指插进头发里。频繁有人失踪肯定会引起注意……而且他确信自己终将前往某个人迹罕至之地,那时兰开斯特的口粮又怎么办呢?总不能绑架几个活人让他背去——

    门被叩响了。叩门的人很有节制,声音是符合礼节的恰到好处。“殿下?”

    “进。”伊图艾什简短地说。

    兰开斯特推门走进来。他看上去甚至给自己洗了个全套,前襟大开的衬衣因湿润而紧贴皮肤,头发湿漉漉的——反正确实是干净了。骑士的手上拿着容器与拖鞋,他将容器放在法师桌上,然后在伊图艾什面前跪下,侍奉主人穿鞋。

    他头发上有洗发香精的味道。

    伊图艾什垂着眼,喉结微微滚动。他放任对方为自己穿好鞋,漫不经心地一挥手:“行了。你可以走了。”

    但兰开斯特并不离去。俊美的男人安静地跪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红褐色的眼睛里像有暗火在翻卷,那火焰越来越炽烈,越来越明亮……如有实质的灼烧气味……

    伊图艾什心里一个激灵。不详的直觉贯彻颅顶。

    不……不至于吧!

    “请别赶我走,殿下。”恰在此时兰开斯特开口,“请不要抛弃我。除了您身边,我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如果您生气了,怎么对待我都好,不管是用鞭子抽还是——”

    “行行行我知道了!”法师从椅子上蹦起来,打断了对方未出口的话。他感到胃部再一次痛苦地绞紧了,不过经验让他知道怎么有效的处理这个问题——“回你的房间去,我很快过来。”

    “遵命,殿下!”骑士神情一振。他站起来,深深地行了个礼,然后身形笔直的走出去,没有忘记关上门。

    可以看出他很开心。

    ……伊图艾什很不开心。

    法师瘫坐在椅子上,努力和绞动的胃、抽搐的脸和突突跳的神经作斗争。他在心中诅咒了很多句,句句包含一个并不立志于成为变态的人被迫配合另一个变态表演的绝望。但事情并不会因此就自己解决——所以最终,他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同样疲惫的心灵起身,往兰开斯特的房间走去。

    房间并不大,由杂物间分隔出来,堪堪能放下一个床头柜,一张床,还有一个小书架——伊图艾什一度诧异于这怪物居然喜欢读书。而和狭小的空间相比,这房间的窗户就大到反常了。兰开斯特亲手改装了房间的墙壁,将几乎和整面墙一样大的窗户嵌了进去,尽管白日里他总是紧闭窗页,拉着窗帘。

    不过,伊图艾什进屋的时候,窗页和窗帘都是开着的。夜色已深,没有风,一轮弯月悬在窗外,隐约听得诊所后那座桥下河流汩汩的水声。

    ——但发出水声的并不只有河流而已。

    兰开斯特。他在月色下赤裸,苍白的肌体如同云石雕就;灰色的长发披散开来,仿佛一头巨狼的皮毛。骑士的手指正在自己的后穴中抽送,搅出咕啾的水音。而伴着抽送的频率,那双红色的眼睛明灭不定,伊图艾什几乎从中感到他的脉搏和呼吸。

    “殿下……”骑士呜咽着,“殿下……我做好准备了……”

    连这声音都浸透了潋滟的水意。

    某种不应属于夜晚的糜热在房间中悄悄蔓延。不满和疲惫都悄然退去了,在这样的月夜中,它们是不合时宜的。

    伊图艾什松开手。衣料落在地上,他跨过去,遮住月光,像阴影般将兰开斯特笼在自己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