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高高在上地坐在太师椅上,面容白皙清俊,目光却如恶狼一般:“我若是杀了旺叔,会选择将尸体弃于清风宅内的荷花池里,再向皇上禀明,旺叔是不小心失足跌入湖中,故尔丧命,哪怕皇上有疑,也断然不会为了一名老太监,而动明月堂最得力的杀手。”

    旺叔吓得两股战战:“少主说得极是,老奴性命卑微,不值一提。”

    李允勾起嘴角,继续缓缓说道:“退一步说,若是旺叔想在皇上面前立功,泄漏了清风宅的情况,这清风宅自然就待不下去了,只能回到宫里。”

    少年说着再次从太师椅上起身,徐徐走向旺叔:“可旺叔想想,这宫里各处如今皆被赵公公把持,是否还能有你的位置?哪怕只想在太和殿当个传话人,估计也没你份儿了,何况你年事已高,倘若是去那些娘娘跟前当差,更是吃不消了,倒还不如在清风宅待着松快、简单。”

    旺叔伏在地上的身子微微耸动,语气发颤:“老奴……老奴被少主点醒。”

    “今日我说这么多,自然是想让旺叔认清,谁才是你真正的主人,谁才能给你养老送终。”

    旺叔抬头看了一眼少年,混浊的眼里涌出一抹湿润:“老奴愿誓死效忠少主。”说完再次拜了下去。

    李允上前一步,将旺叔扶了起来:“多谢旺叔,以后这清风宅便是你的家了。”

    旺叔用衣袖擦了擦额角:“老奴谨遵少主之命。”

    李允淡然一笑:“既然如此,那你先去忙吧。”待旺叔刚行至门口,他又叫住他:“对了,还要麻烦旺叔想办法给那小姑娘弄几套衣裳来。”

    旺叔一愣,霎时就头大了,他一个从不出门的老太监,从哪里去弄小姑娘爱穿的漂亮衣裳,这不得为难死人么?嘴上却答道:“好的少主,老奴这就去想办法。”

    李允点了点头,继而也出了偏殿,进了自己的卧房。

    清风宅的密室出口在后罩房,入口却在李允平日休憩的北房。

    当年他执意要买下这栋宅子,便是看中了这地底下有间隐蔽的屋子,后来又经过顺子与唐四的几番开掘,那密室早已被扩建了几倍之大,里面吃的用的一应俱全,俨然又多了一套能住人的宅子。

    进屋后他本想换身锦衣进宫,抬眼看到床榻前的博古架,迟疑了片刻,继而行至博古架前。

    他抬手挪开最左侧的一个宝瓶,在那木格里按了按,随后便传来一声木板移动的轻响。

    李允将宝瓶复归原位,转身打开另一侧的大木柜,柜中有三层,上面两层皆放置着一些衣物,底下一层却是空的。

    柜底的木板已打开,里面是个能容一人之身的黑幽幽的深洞,细看之下那深洞里有一道向下的楼梯,并透出一缕橙色的光亮来。

    李允弯腰钻了进去,继而从里面将柜门带上。

    刚洗完澡的婵儿正被张嬷嬷安置在一张扶手椅上,一件黑袍将她从头包到脚,连领口的系绳也打了死结,只露出一张肉肉的小脸抽抽搭搭地哭。

    一边哭一边扁着嘴絮叨:“我不穿黑袍……黑袍丑,我要穿好看的衣裳。”

    张婆子一边收拾着湿漉漉的盥室,一边无奈地劝慰:“小姑娘,老奴也没得法子,总不能变戏法似的给你变出好看的衣裳来。”

    小姑娘愣了愣,抬起湿乎乎的小脸:“那谁会变戏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