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意,你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怎么过的吗。”邹遂顿了一下,“我……想了很多种可能性,每一种都将我逼向崩溃的边缘。”

    “叔叔……”舒长意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的脸,“我错了,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

    邹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一阵子又将它呼出。“算了,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因为我在生你的气。在眼前这种境况下,舒长意实在不敢将这句话说出口。

    “长意,网吧睡不好的,记得回家。”

    邹遂说完这句话,转头进了里屋。

    ……

    “舒长意,放学去不去电玩城?”纪浏补着补着作业突然停下笔问。

    “我不去了。”

    舒长意踌躇片刻,开口拒绝。他想起昨晚自己坦白时邹遂的反应,哪怕知道自己撒谎,也没有愤怒,没有恶语。

    我不能让这么包容我的叔叔失望,舒长意想,我要做叔叔的乖孩子,不能再撒谎了。

    “好吧。”纪浏显而易见有些失落,接着他转过头去问严争礼,“你去不?”

    “不去。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有空。”严争礼冷冷答道。

    于是今天的三人组只留纪浏一人空悲切。

    ……

    舒长意今天很早就回到画室,完成今天的作业练习之后,他坐在客厅,转头发现邹遂正坐在画架前,对着刚固定好的画纸,摆出一副困扰的模样。

    “叔叔,怎么了?”舒长意注意到邹遂的表情,站起身坐到对方旁边。

    “长意,你知道人体模特吗?”

    舒长意点了点头,邹遂接着开口:“旧中国一开始是没有人体模特的。中国最早能找到的裸\''体绘画作品,是李叔同先生在日本画的半\''裸女子油画像,他也是国内使用人体模特写生的第一人。[1]

    “后来,中国最早的高等美术院校在上海由刘海粟先生和他的朋友共同创办。刘海粟先生想要为中国艺术界带来新风,开了人体写生课,但碍于封\''建礼教,寻找人体模特相当困难。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刘海粟先生甚至被称为艺术叛徒,除了群众的声讨,还有官方的压迫。但他欣然接受这个称呼,并且号召人们也成为艺术叛徒,反抗当时的不合理和黑暗。[1]

    “今天偶然翻看书籍想起这段,想以此做主题画一张。”邹遂道,“只是我缺少一个人体模特。”

    舒长意迟疑了一下:“谁都可以吗?

    “如果我可以的话,我可以帮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