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市的工厂多,普通百姓手里也都有点闲钱,手里富裕的也比其它地方的多得多,这两年上面一直强调招商印子钱,来华的来料工厂比以前多出去两三倍,凡是跟商务能沾得上边的部门,各个手都肥了不少。

    沈青萍摆摊的地方看着僻静,但却是一个有钱人聚集的地方,藏在隐蔽的巷子里,没有烦人的城管,除了第一天生意冷清,后面两天手里的十件衣服就都卖出去了。

    不降价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也让那些有能力买的人心里放心不少。

    大街上追赶潮流的文艺青年很多,手里大把票子想买件称心衣服的人更是不少,沈青萍给了她们门路。

    “这都是你们两这几天挣的?”李梅花不可思议的看着堆在桌子上的一堆花花绿绿的毛票,这段时间,小女儿天天神神秘秘的,还非要买一大卷布料,为了安抚女儿,再觉得浪费也咬牙买了,后面又把大女儿拉过去给她打下手,说是要做了衣服出去卖,她也没在意。

    而今天她做工回来,家里三个小的都笑的贼兮兮的,她还以为孩子爸又笨手笨脚地做错了事,谁想到吃完晚饭,大女儿小心翼翼地拎出来一个破布袋子,倒出来一堆毛票,花花绿绿的让人眼花,见到孩子们高兴,她心里也都是欢喜,也没注意到脸色不好的沈父。

    沈青海下学回来就被大姐告知她们这几天挣了两三百块钱,知道她们挣钱的经过,对自己二姐佩服的是五体投地,现在见沈父面色不明,有点摸不着头脑,大姐她们挣那么多钱不是该高兴吗?

    “是呀,妈!你不知道小妹多厉害!”沈青梅没注意沈父的脸色,兴高采烈地说着小妹一件衣服卖出了天价还分文不让,那些买衣服的人出手是如何的阔绰,不仅不嫌贵,还和她们订以后的衣服。

    “咚咚咚。”核桃树的木桌质地密实,敲起来的声音也浑厚有力。

    “都洗洗睡吧,明天一早带你们去外公家。”沈卫东敲碗桌子,皱着眉让几个孩子去睡觉,又语气不好地说:“两个丫头以后别出去卖衣服了,外面坏人太多,也惹人闲话。”

    不是沈卫东不替孩子们高兴,而是今天他在外面听到的闲言闲语让他烦躁。

    “爸~”沈青梅不可思议地看着沈父,眼睛里都是疑惑,她不明白为什么沈父不愿意让她们继续去卖衣服。“我们这几天挣了两三百块钱!”

    工厂工人工资高,但是沈家现在只有沈父一个人有正式工作,她和沈母每个月不过挣沈父的大半,刨去日常花销,剩的钱甚至不够一家人年底做一件新衣服。

    母亲的嫁妆早就变卖了来补贴家用,十几年来上身的新衣服屈指可数,现在有赚钱的机会,为什么不做?

    “挣钱再多,姑娘家的脸面也不能丢。”沈父低着头沉声说。

    沈青萍不太能理解这和姑娘家的脸面有什么关系,这一段时间她一直不敢和家里人多说话,只是做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平时也沉默寡言,就是为了防止出现纰漏,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说了两句。

    “爸,现在做生意的不少,就我听说的,就有好几个发了财的。”沈青萍忍不住说:“我和姐姐都大了。”

    沈青梅本来在爷奶和大伯一家的奴役下就很自卑,这两天看自己能挣这么多钱,心里刚建立起来的自信就轰然倒塌,脸又变得木然起来。

    “他爸说什么呢!孩子好不容易高兴一天。”李梅花没文化,但是心里一杆秤清楚得很,姑姑李喜妹就是个偏心眼,明明自家娃性格好却天天被大伯家压得抬不起头,以前在老一辈的房头下生活,她不好说太多,现在都分家了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她可不干。“你们只管放开了干,谁敢在外面嚼舌头根子,我打掉他们的大牙。”

    在分家上找到了信心的李梅花,仿佛回到了没嫁进沈家门的时候,在娘家是姑奶奶的待遇,在十里八乡也是个泼辣性子,她姑不是个东西,骗她跟了沈卫东,十几年没过过好生活。

    “你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呢!”沈卫东一下站起来,好像李梅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他心里知道李梅花的意有所指,所以他更不能接受,不管是父母对他的态度,还是妻子对父母的态度,或者说是对他的态度。

    他知道那里面满是抱怨和不满。

    “我不管你那套,谁敢让我家孩子受委屈,我就和他没完。”李梅花嚷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