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想要催动县衙里的衙役进行惩戒,但奈何那位姓景的县令并不允许这般做。

    “大人。”

    “大人。”

    两位小吏向钱淼行礼,钱淼点点头,掀开帘子,走入这座简单搭建起来的屋舍。

    营地里,其他地方要么是窝棚要么就是地洞,天寒地冻的,很遭罪,这座屋舍,已经算是营地里条件最好的一处了。

    当然了,还是比不得真正县城家里的暖炕舒坦。

    景敏仁,也就是下渭县的县令大人,正坐在里头煮着茶。

    他亲自添着柴火,烧的,也不是什么好茶,出身自景氏的县令大人,虽然生活细节上比营地里征发过来的普通楚地百姓好一些,但真的是无可指摘。

    钱淼见到这一幕后,满肚子的牢骚也真是无处可发泄,只能坐了下来。

    “来,喝茶。”

    景敏仁将杯子送到钱淼面前。

    钱淼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两口,身上,当即就有了暖意。

    上次燕人伐楚之后,大楚贵族根基受到了严重的冲击,接下来,摄政王开始接纳山越之人,同时尽可能地打压贵族,遏制这些贵族在地方力量上的卷土重来。

    景氏是大楚四大贵族之一,但景氏向来只注重文脉之事,家大势却不大,所以反而能够在这场变局之中得以保全,甚至,还得到了一定程度地发展。

    景敏仁就是在这种背景之下,任职到下渭县的。

    “大人,今日砸冰之效,只有最早时的三成,甚至还犹有不足。”

    “我知道。”景敏仁点点头,“我也看见了。”

    “大人,大将军府曾下过严令,必须………”

    “大将军府是大将军府,本县是本县,下渭县当年也算是个富县,只是从前几年屈柱国出兵晋地开始,几年下来,连番大战,我县毗邻渭河,出人出粮出劳役为最,早就民生疲敝了。

    好不容易盼着两国休战,谁想得去岁一年,渭河沿岸各地驻军又开始修寨立堡塑岸,朝廷的赈济少得可怜,劳役却多得让大家伙喘不过气。

    现如今,开春在即,我衙本该准备春耕事宜,却被硬生生地耗在了这里,民力得不到体恤是一方面,耽搁了春耕,新的一年,又该怎么去熬?

    让百姓们歇口气吧,歇口气吧。”

    钱淼听到这番自剖心迹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