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他翻看着一封尚书台的奏书,上边的内容是请示晋王,封止海运,以免得资敌的提议,其中提到,南北海贸胜行后,世家多占地圈田,苛刻治下以求奇珍,粮草流出甚多,军氏皆饥,未免齐纨鲁缟重演,当严惩参与之人,至于北方海贸,应如盐铁,以国行之,才可利天下。

    这已经不是第一封禁海之书了,凡是提议的,都是参与不了海运的败者。

    再者说,如今海运之利,牵连多少豪族,这奏书便是晋王有心,也不敢批啊。

    王导倒是很赞同这个意见,如今国库空虚,若有海贸之利,那他能做的事情,便太多了。

    可一想到将面对的反对,他心中烦闷,干脆带了几个侍从,走出了乌衣巷。

    一上正街大道,便是一排繁华的沈家商铺,常有权贵之家的下仆前来购物,王导自己还是第一次来。

    入铺中,便见最显眼的位置,放着几只尺长的小船,精致小巧,从桅杆到船帆,与实物无二,只是下边的标价甚至是吓人,一船下赫然写着:三桅远洋船,或三千贯铜钱,或五千石稻谷,或生丝一千包。

    “这小船为何如此之贵?”王导不由困惑。

    立刻上僮仆上前解释道:“先生,这船是样品,与实物无二,只是小了百倍,您若看上哪船,我等便向吴兴船坊下订,三个月后,便有大船可乘,只是如今订单太多,您若下订,估计得排到三年后了。”

    王导心中了然。

    因着南方与北方贸易的影响,幽州的一举一动,都无时无刻不影响着南方。

    如今的东海,若说什么行业最火爆,那无疑就是造船了。

    一艘大船行去北方,哪怕五艘回一艘,亦然是十倍的利润。

    他继续向后走,但再走一步,便看到一座奇物,形似高楼,其下有一垂摆,左右摇晃,其上有一圆形白板,上刻有十二时辰,三根尖针中,一针缓缓走动,一动便是一格刻度,极为精确,几乎一瞬间,就摄住了他的眼眸。

    “此物为钟!”侍者立刻上前介绍,“刚刚从北方运来的新货,一天十二个时辰,皆摄于其中,一眼可知,这次只从北方购来十座,其中大部分都被商队之主私藏了,我家主人也是为了镇店,都放了一座于此,此物不卖。”

    王导静静立在钟前,聆听着那极为准确的嘀嗒声音,无比惊叹,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不由得面露苦笑。

    什么收海之利,还是算了吧,就像那些禁止占山圈田的条令,皆是禁者自禁,占者自占,没有人会听的。

    想到这,他更加惆怅,这北方之威,真的可以抵挡么?

    北方的魏瑾并不知道南方的重臣正在惦记着她,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因为没空。

    这次活动虽然结束了,可余威依然在,尤其是五测玩家加入后,便开始了各种新的商品贸易,对着南方就是一路倾销。

    纺织行业,虽然只是麻棉丝等织品,可是后世发展到爆炸的纺织业,其影响力,从来就不是那么简单——很多城市,都是有专门的纺织大学,每种织品的织法都可以做出不同的布匹。

    柔软的毛巾布、密实的帆布、多色的提花布、透气舒适的棉布……现代工业文明出来的料子,男男女女都无法抵挡,尤其是帆布,是海运的消耗品,要知道南方还用的是草席做帆,那种帆收放极难,且极占地方,海上行帆不比河水,稍有不缓慢,便有触礁之危。